孤雁

我终于在他的家乡吉安,把这个刀得要命的十四卷(时间轴从至元十八年正月开始,一直到就义为止,是他人生的最后两年啊)连诗带笺注啃完了。

自叹这三首的句子,有太多第一眼就让人心疼要命了:

“二儿化为土,六女掠为奴”

“家山时入梦,妻子亦关情”

“疾病连三次,形容落九分”

“几成白宰相,谁识故将军”

“苍苍竟何意,未肯丧斯文”

他不是很多人印象里那样标签化的铁石肝肠的硬汉啊,他是个文人,一个柔情得有些多愁善感的文人,他在狱中的三年多日子里,除了肉体的折磨之外(疾病连三次形容落九分,四十七岁便已满头白发、左目茫茫),情感上也备受煎熬,对家人的歉疚、对故乡的思念一直萦绕着他。

狱中诗的时间线越往后,那个《指南录》里坚韧乐观的他的影子越模糊,取而代之的是求死不得的绝望,郑思肖曾在《文丞相叙》里提到他后期精神状态出现过一些问题,被北人骂为“疯汉”,虽然对这个传记的很多内容持不信任态度,但这个说法还是狠狠刀到我了。

第十四卷的最后一首大概到壬午年五月就结束,这也侧面验证了史料里对于元人后期没收他书籍纸笔的记载,如果说那之前他还可以通过读书写诗来激励自己的话,剩下的七个月大概只能纯凭个人意志力了吧,这七个月他是怎么度过的,我不能想象,也不敢想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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